English

美国经济何以一枝独秀

2000-06-14 来源:中华读书报 薛松奎 我有话说

与欧洲、日本及许多第三世界国家相比,近年来的美国经济真可谓孤身突进、独领风骚,不但创下了自身战后最长的连续增长纪录,更在以高新技术为主导的“新经济”领域把竞争对手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美国经济的表现何以这样突出呢?

西方评论家们对此见仁见智,不过也不乏共识,最值得我们关注的是以下三点:

第一,美国在以信息技术为代表的高新科技方面的突破性进展,使得美国经济跃上了超越竞争对手的全新的技术平台。今天排名世界前列的欧洲大公司,三四十年前都已经是名震天下的大块头,而那时,微软、英特尔、沃尔玛、雅马逊安在?是什么造就了美国这些巨无霸新星呢?稍加观察就不难发现,最近二三十年新崛起的美国大公司,无不建立在新兴技术之上,而且它们自身就是这些新技术的主要组织推动者。新技术成功了,市场做大了,公司自然也就膨胀了。这就是近来世界各国人民听惯了的最新版的“天方夜谭”。这些美国新贵的故事,使得全世界才大志高的青年才俊、想更上一层楼的投资家和立志造福乡邦的政治家等等坐卧不宁、跃跃欲试,而这些人的所思所为又为商业化推销中的美国新贵的新技术和新产品造势助力……这样,全世界都热热闹闹地被带到了所谓的信息时代。

美国所以能取得这些技术革命的成就,原因是多方面的。有人认为,这要归功于美国人的民族性。美国科技教育界不像欧洲那样保守重传统,也不像日本仅满足于小打小闹的技术渐进主义,他们追求的就是开天辟地的大突破。这种说法虽然不无道理,值得我们中国人,尤其是教育界的反思,但一般人毕竟不可能满足于这种近于宿命主义的解释。其实在美国新兴科技产业崛起的各环节中,最重要的是技术风险投资。美国早在1971年就建立了为技术风险投资服务的纳斯达克市场,在该市场上市的股票今天已超过了5000家。欧洲直到90年代中期才搞起同类市场,至今上市股票不过区区数十家。

另外,作为“新经济”必要基础的网络终端器的数量和普及度、个人金融信用、配送服务设施、与电子商务相关的法律制度等方面,美国都远远超过其竞争对手。这些优势,无疑是美国经济“独美”天下的基础。

第二,美国经济的成功还要归功于80年代以来的企业重组和精简。应当说,是 技术英雄 比尔·盖茨们和 管理英雄 杰克·韦尔奇们共同创造了美国今天的繁荣。在自由派经济学家们看来,美国80年代以来大规模的企业重组和精简,恢复和捍卫了企业追求利润、企业首先服务于出资人利益的传统宗旨,而不像欧洲(办企业为社会)、日本(办企业为员工)或中国(办企业为政府)的企业,陷于重重利益冲突而不能自拔。大量银行和公司破产倒闭,大批裁员,其中美国电话电报公司一家就裁员300万,这在其他国家是不可想象的。正是美国公司这种以提高核心竞争力为目标的大刀阔斧的企业重组和精简,才使得1989年日本“不先生”石原慎太郎“美国没有希望了”的预言终于落空。

美国虽然在“新经济”方面领先,但这一块在整个经济中的份额毕竟有限,传统经济还占据着绝大多数的比重。回想80年代,以汽车和家用电器为代表的价廉物美的日本货充斥美国市场、日本投资者疯狂收购美国产业的情景,再看看今天,美国通用电气、通用汽车、福特等老公司仍巍然屹立,杰克·韦尔奇们真是功不可没。

自然,事物总是复杂的,美国经济一枝独秀还依赖于当今独特的国际经济结构,这是西方评论家们特别关注的第三个原因。今天美国经济的高增长、高就业、低通胀和美元坚挺固然基于美国的竞争优势,但美国经济的出奇繁荣和美国以外地区的相对萧条无论如何都是有悖经济学常识的。几十年来,人们看到的,不是美国出汗、其他国家发烧,就是美国打喷嚏、其他国家着凉感冒,可是这次情况是,美国在出汗,而其他国家几乎都在打喷嚏或感冒。那么,其中的秘密又在哪里呢?

西方一些学者认为,最近两三年来,世界经济中一些暂时的、不平衡的因素,使得美国的繁荣和美国以外地区的萧条互相依赖、互为因果。从表面上看,欧洲经济增长的缓慢、日本的停滞和第三世界许多地区的严重衰退,对美国来说,应是不利的环境,而实际上,这却是支撑美国经济繁荣的条件。因为美国以外地区的萧条,导致了全球性的传统产业生产能力过剩,进而压低了价格,减少了美国进口成本。据统计,1996-1998年,因进口成本降低,每年拉下了美国消费价格指数一个百分点。同时,美国以外地区的不景气又使得美国能以低利率而又不致美元贬值的条件从国外融资以弥补其贸易经常项目的赤字。这样,美国高就业、高消费、高投资、低储蓄和巨大的贸易赤字所带来的通货膨胀压力得以抵消(“新经济”带来的国内生产率的提高也抵消了部分通货膨胀压力)。当然,这种局面是难以长期维持的,而且由普遍乐观导致的消费和金融市场的盲目增长会最终带来灾难性结果,所以,美国宏观经济当局今天正忙于经济软着陆工作。

总之,在西方评论家,尤其是自由派学者看来,美国经济所以成绩突出,关键在于美国人做到了使各个经济要素成为“可动的”或“可变的”,这样才能使企业在迅速变迁的时代敏锐地感知变迁的趋势,然后迅速利用这些经济要素来驾御变迁的过程。这一根本的经验,对于美国以外地区的人来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知易行难”的命题,采用新技术、新管理自然没问题,但要裁员、破产、政府退出等等,容易吗?

《展望新世纪——英国〈经济学家〉2000年全球观察特辑》费什波恩主编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

手机光明网

光明网版权所有